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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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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抱,抱......”

慕歌抻著胳膊叫了好幾聲都不見季如歌搭理她,於是邁著小短腿特別不情願的去找季鴻影。

“媽媽不理我,不理我。”

慕歌撲到季鴻影懷裏特別委屈,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你媽逗你玩呢!”

季鴻影對這小外孫女的感情也是覆雜,但不管怎麽說,總歸是自己的外孫女,他還是不舍得看孩子傷心。

季如歌按了按漲疼的腦袋,放下了手裏的雜志,這時才瞧見雜志早就拿倒了,她現在確實不知道怎麽面對慕歌,甚至壓根都沒想明白,自己生的女兒怎麽就突然不是自己生的了。

生產時的疼痛還記憶猶新,可這孩子怎麽就一夜間成了別人的,季如歌這內心忒不是滋味了,連著對慕歌她也不知道該以何種態度去面對。

偏偏慕歌這孩子黏她粘的那叫一個緊,一天到晚媽媽媽媽的在她耳邊不間斷,這要是擱以前,季如歌必是忙不疊地的應,“我叫你一聲你敢答應嗎”這種游戲,她能和慕歌玩一天都不帶累的,所以,果真還是血濃於水的道理嗎?

以前的百般耐心只是因為認定了這孩子是自己親生的,現在,在知道了這不是自己親生的孩子之後,那些耐心愛心全都餵了狗嗎?

也許吧,人性本來就是一個不堪的無底洞,非要勘探到底,也就沒什麽好說的了。

她剛開始還奇怪為什麽自己的父親那麽氣定神閑,這麽大的變故在他看來好像不值一提,後來才反應過來,外孫女的媽變了,可他這陸天華岳父的身份卻沒變,陸家千金總歸是他“女兒”生的,所以哪個女兒生的重要嗎?

甚至有天陸天華趕她出門,她的父親也能繼續待在這溫山官邸,畢竟下一任女主人還是他女兒不是?

季如歌想,她到底是季鴻影親生的,這種不憚用最大的惡意揣測別人的性子也是遺傳了個透。

所以,日後所有人都會很好,除了她自己,那她是不是也該替自己打算一番了?

陸天華這人,靠不住,也不能靠啊,況且她還作死的威脅他,季如歌開始隱隱擔心自己的未來。

文茜又來了,還是陸天華示意的,帶著她那個媽,住進了溫山官邸,說是怕她一個人照顧季鴻影辛苦。

媽的,那她要不要給他頒個溫柔體貼好丈夫獎啊。沒見過把無恥說的這麽清新脫俗的,簡直惡心人的一把好手。

季如歌也才明白,以前的陸天華對自己還算好的,如今這給人難堪的手段也不過用了幾分。

“妹妹,我來吧,這湯燙,你平日做不大慣小心燙了手。”

我屮艸芔茻……

行,真厲害!季如歌覺著,自己再待下去一定會瘋掉。

氣沖沖地出門,客廳裏文茜她媽和自家父親那回憶往昔的場景把她惡心的不行,這溫山官邸整一個變態集合地。她是一分鐘都待不下去了。去他媽的少夫人,老子不幹了!

季如歌沖回臥室,拿行李箱裝了幾件當季的衣服拖著箱子就要出門,剛走到臥室門口,發熱的腦袋總算清醒了下,這麽大動作,估計不好出門,而且鬧得難看。

她想了想,拿了貼身的包包裝了些自己偷偷辦的卡和存的現金,又畫了精致的妝,換了身當季的衣服便出了門。

“爸,詩語找我,我就先出門了,飯好了你們先吃就不用等我了。”

“你要不先吃點再出門?”

季鴻影到底是心疼這個女兒的。

“不用了,我倆本來也要去外面吃的,那個骨頭湯你多喝點,對身體好。”

“行吧,開車小心點”

“嗯。”

好險,終於混過了一關。

季如歌撫著咚咚作亂的心口呼了口氣。

沒有大動幹戈自然也不會有保鏢什麽的跟著,季如歌到車庫提了輛低調的不能再低點的車開了出去。

本想著給詩語她們打個電話,但又一想,別人也有日子要過啊!她也不大好去麻煩她們。

人長大了,總是會考慮的多一點,顧慮也會多一層,以前屁大點事她們仨都要互通電話恨不得立馬奔到對方跟前,現在長大了,你有你的事業,我有我的老公,她有她的家庭,能在一起聚一聚已實屬不易,打電話也是真的有難以處理的事,到底還是不同了。

季如歌先是到市區轉了圈,打聽下房租的行情,連帶著想找份工作。

她以前因為陸天華的緣故,上班不過兩天打魚三天曬網,跟鬧著玩似的,現如今也有了危機感。

她大學學的是會計,可好像天生對數字這東西不敏感,連最基礎的初級證都沒考下來,努力是真努力了,可就是考不下來,她當時覺著沒什麽,反正她爸又不能讓她餓死,現如今才真正後悔當初沒再努把力。

所以人呢,不到了那一步,怎麽說都不行。

房租她看了下,三環內的1600一個月,小區房,只租一個臥室,水電煤氣寬帶費自理,真算下來一個月得2000塊,然而環境也只是勉強湊合。

郊區的便宜 ,也有五六百一個月的,但先不說交通咋樣,只安全這點就很成問題。

季如歌因為家庭原因,金錢概念一直都不大成型,好吧,其實她就沒什麽金錢概念。所以這個房租到底貴不貴她也不怎麽有底。

找房子難,找工作也不簡單。

季如歌有時候在想,自己幹嘛要沒事找罪受啊!但又想到自己在溫山官邸的憋屈樣,還有陸天華一系列過份的舉動,那妥協的心就又蠢蠢欲動了。

她不想回去的,嗯,但還是特慫地又回去了。

外邊的房子不如溫山官邸舒服,而且她想張嫂做的飯了。

等她回去溫山官邸,天色漸晚,陸天華也回來了,季如歌是在陸天華前面回來的,也就前了個幾分鐘,剛跟她爸打過招呼,包還沒放下呢,陸天華就進來了,季如歌鎮定自若地擱了包跟陸天華打招呼,陸天華盯著她手裏的包看了幾秒,見他沒說什麽,季如歌轉身便要上樓。

“詩語找你有事嗎?”

這話激地季如歌背後一層冷汗,嗖地轉身,看到樓梯上陸天華看著她漫不經心的樣子,抓著包的手緊了緊“沒什麽,本想著叫我出去玩,臨時有事又取消了。”

“一個人逛街也不爽利,這周我得空,陪你一起逛逛。”

季如歌瞧著他的樣子不像是客套話,當下便止不住發抖“不用了,你工作忙。”

“陪老婆的時間還是有的。”

明明是體己的話,可他那個樣子,季如歌楞是覺著毛骨悚然,這人太可怕了,自己一天的行程都被人監視,那感覺著實不好受。

季如歌如今對他全然沒了當初又愛又恨的心思,一腔真情被算計光了,就只剩恐懼了。

“是、是嗎?那就、就......”

“明天吧,明天我一天都有時間。”

陸天華的表情不像說笑的樣子,季如歌僵硬地點頭“行,那什麽,我上樓換件衣服就下來。”

這男人太可怕了,季如歌從沒有像今天這樣想擺脫陸天華,家產什麽的她也不想爭了,陸天華那種人要是不想給你,你還能撲騰多大的水花?

季如歌認慫了,她鬥不過他。

可她也知道,這婚,一時半會兒還真離不了,陸天華不想離,她又能怎麽辦?

一頓晚飯,桌上人神色各異,季如歌更是味同嚼蠟,季鴻影胃不行,喝了幾口補湯就停了筷,季如歌也吃不下,在她父親擱了筷子後,也緊跟著擱了筷子。

他倆都停了筷子,對面的那對母女也不好意思接著往嘴裏塞,只剩陸天華一個吃的瀟灑,一口一口往嘴裏送的歡實。

“再吃點,今晚都是你愛吃的菜。”

陸天華夾了片茶樹菇擱在了季如歌碗裏,季如歌瞧了眼,懨懨地搖頭。

路天華湊近了,低聲道“乖,聽話。”

季如歌如臨大敵,拿起筷子夾了菜就往嘴裏塞,一副食欲重振的樣子,只是碗裏被陸天華擱進去的那片茶樹菇始終都沒往嘴裏送。

陸天華也當沒看見,沒再說什麽。

季如歌不怎麽沈得住氣,特別是睡覺前,陸天華竟然來了臥室,季如歌徹底坐不住了,擁著被子從床上坐起來,屋裏大燈關了,留下的壁燈昏黃柔和,連帶著陸天華過於冷硬的臉部線條也柔和了許多,再柔和季如歌也知道他內裏是多麽的堅硬,甚至不惜讓自己也變得堅硬,堅硬得足以對抗他的無情。

“你,我以為你會睡客房或是別的屋子。”

“如歌,你可真可愛,這是我的臥室,我為什麽要放著臥室不睡去睡別的什麽房間。”

陸天華這話邏輯上沒毛病,季如歌自是明白,只是她沒想到,陸天華既然把那對母女招到家裏,大概也不會單純抱著找倆保姆的心,畢竟全天下好保姆多的是。

“那我去睡客房。”

季如歌掀開被子要起身,但被陸天華先一步按住了手“如歌,我們是夫妻。”

至親至疏夫妻,他都做到這一步了,還怎麽有臉說是夫妻。

季如歌就是再為以後考慮也不能由著陸天華這樣踐踏她的尊嚴“陸天華,你不能這麽欺負我,我是人,我有自尊,為了你所謂的前途我願意暫時不離婚,可你不能這麽欺負人。”

季如歌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在陸天華面前這樣不要形象地慟哭,她太委屈了,她本以為自己不在乎的,可真正碰見了,還是該死的在乎。

陸天華瞅著她哭紅的眼,扯了張抽紙坐在她身邊,擡起她下巴一點點擦幹她被淚水浸濕的臉。

季如歌對如今的狀態很無力,陸天華總是表現出一副溫柔體貼好老公的模樣,許是他演技太過精湛,連季如歌有時候都不免自我反省,是不是自己太小題大做了,可她接受的教育卻又一次次提醒她,這樣不對。

“真的很痛苦嗎?”

陸天華擁著她輕輕拍著她後背,這動作季如歌熟悉,每次慕歌哭鬧時,陸天華都是這樣哄她的。

季如歌點頭,下巴磕在他肩頸骨,力道很大,陸天華都感受到了痛意。

季如歌以為他會心軟,甚至有些希冀地從他懷裏擡頭,直直地盯著他的雙眼,渴望從那張薄唇裏聽到想聽的答案。

陸天華把她滑在胸前的那一縷頭發別在耳後,低頭吻了吻她白嫩的額頭“我們是夫妻,生當同衾死亦同穴的夫妻,如歌,你是我的妻子。”

“我不是......”季如歌大力地推開他,眼裏滿是絕望。陸天華靜靜看著她,眉目間一派溫柔,“你忘了嗎?我們在耶穌面前發過誓的,要一生一世在一起。”

“不算數了。”季如歌站起身後退了幾步“都不算數了,那些誓言,所有我們曾經說過的話,都不算數了。”

“你後悔了?”

陸天華瞧著她一點點退後的樣子,臉上的笑意一點點抽離。

“是,我後悔了,後悔認識你,更後悔嫁給你。”

最後幾個字季如歌幾乎是吼出來的,他們怎麽就走到了今天這一步,明明那麽相愛的兩個人,怎麽就成了今天這個樣子?

“陸天華”季如歌抹了把流到嘴裏的眼淚,過於頻繁的淚水讓她視線一直處於模糊狀態,甚至都看不清陸天華的表情。“我們曾經那麽相愛,我們在耶穌面前發誓,對彼此忠誠,相互扶持,一生一世,我嫁給你,是真的想做你的妻子,為你生兒育女,可你呢?是你先背叛了我們的感情的。”

是他先背叛他們的感情的,那她又何必執著於曾經的誓言。

“以前的事我很抱歉,以後不會了。”

陸天華上前一步,伸手想擁住她,但被季如歌一個閃身躲開了。

一想到他的懷抱曾被別的女人駐足過,季如歌就止不住地惡心。

“這話......”季如歌嘲諷的勾起唇角“已經第三次了。”

“陸天華......”季如歌後退一步道“凡事有再一再二,沒有再三再四,你的保證在我這兒,已經不值錢了。”

她不可能讓陸天華這樣一次次地踐踏自己的真心。

人心都是肉長的,會痛,會難受。

“她們只是逢場作戲。”陸天華終是上前一步如願以償地把季如歌擁進了懷裏,過程不重要,他只要結果,結果是季如歌在他懷裏,還是他的妻子就好。

他不否認自己在擁有季如歌後還有別的女人,但那些女人跟季如歌不一樣,她們只是自己必要的應酬或者偶爾放松迷失的樂子,但季如歌不是,季如歌是他的妻子,是他在耶穌面前發誓要愛護她一生一世的妻子,他愛季如歌。

逢場作戲?!

呵呵,季如歌止不住地冷笑,又是逢場作戲,那下一句是不是還要來個權宜之計?

還是說她該謝謝他沒把他那些個破爛事描述成權宜之計?

“陸天華......”

季如歌掙脫不了他的禁錮,只能在他懷裏仰著頭看他倨傲冷硬的下巴。

“我怕死,我這人沒什麽遠大的志向,只想好好活著,但命不好,嫁了個隨時隨地都可以把我推出去替他擋槍子謀官運的老公。”

季如歌感到抱著她的人手臂松開了,從他懷裏退出來,理了理被抓皺的衣服“我跟你沒血緣關系,說白了也就是法律上的一層維系,你犧牲我也是可以理解的,可慕歌是你的女兒,身上流著你的血,跟你那樣近的一個人你都可以毫不猶豫地把她置身於危險之中,陸天華......你真讓人害怕。”

她不想撕破臉的,可是陸天華這樣自私的樣子,季如歌是決計不願再委曲求全了,命都快沒了,還委屈自己幹嘛?

當初她怎麽都沒想到她和慕歌被人綁架是陸天華在暗裏一步步促成的,他明知道她們有危險,卻仍置之不理,一步步看著她們落入對手的圈套,然後在她被人註射藥物,失去了生育能力後仍能在她眼前裝出一副深情無悔的樣子,季如歌當時還傻傻地感動,甚至想著就那樣原諒他的出軌算了,要不是曾綁架她的人臨終前給她發的那封郵件,她怕是永遠不會知道眼前這副好皮囊下藏著的是多麽可怖的靈魂,自己同床共枕的丈夫,自己在這世上最親的人,竟是這般的狠心。

他故意讓對手綁架自己和慕歌,然後讓自己染上毒品,退出大選,在輿論對他們針鋒相對時扮演著好先生好丈夫的形象,謙遜大度地在對手的就職典禮上禮貌微笑,然後在某個陽光燦爛的午後,在對手郵箱被爆,電話錄音被洩露,以及一眾爪牙的認罪伏法供認不諱下,泰然自若地看著對手倒臺,然後在大眾一邊倒的同情讚嘆聲中撫了撫袖口的褶皺微笑登臺。

作者有話要說: 能做自己喜歡的事真的很幸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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